優(yōu)美的散文:春風幾度玉門關

2024-10-24 散文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在這樣的詩境里，我用腦力走過浸泡在歷史河川里的玉門關。

　　西部的荒涼，西部的蒼茫，充斥在邊塞詩人王之渙的眼里，寸草皆無，一片孤城萬仞山。遙望蒼穹，也只有祁連山的雪，潔白著詩人的眼球，況且詩人還是在初春的春寒料峭里，面對茫茫戈壁，任飛沙走石，試想都護鐵衣冷難著，詩人的心頭還能藏掖著一份溫暖與和煦嗎？

　　玉門關前，春風難度。

　　可我自此記住了西部，記取了西部的玉門關，和關前流淌著的無限情懷，總想著能在關前一睹歷史的壯烈風姿。

　　孤獨的美艷，是決絕的大美。袒露胸膛的群山，是他的臂彎；一眼望盡的戈壁灘，是他的畫布；寥廓的蒼穹，任他守望，成為眼中的那一灣心海。

　　玉門關，不再只是存活在西北蒼涼地域上的一座城，一所關隘，他儼然是邊塞情懷里綿延千年的一個符號，一座豐碑，氤氳在我們的大腦深處。

　　玉門關的美，穿越了歷史，一直走進我的視野，總想有那么一天，可以近距離地面對他，面對千古而厚重的關隘，發(fā)思古之幽情，發(fā)繾綣了人生幾十載的那一份追夢。

　　當汽車行駛在一馬平川的戈壁灘上，舉目無盡的是灰暗的世界。只有灰頭灰腦的芨芨草，耷拉著腦袋，撐不開自己的世界，在光禿禿的深灰沙石戈壁上，灰暗著自己的心緒。好在還能讓自己的星星綠色，在灰色地帶，給了如我般的過客感覺到那一絲生命線上的光亮。

　　從敦煌到嘉峪關，一望無垠的戈壁，阻隔了遙遠的時空，在孤寂的時光里煎熬，被寂寞的空際包裹，車子在柏油干道上一路向前狂奔。沒有伴奏，沒有跳躍的音符，只有那零星的路標，還在孤獨地呻吟

　　路標偶爾會提醒著我，酒泉的距離，玉門關的距離。此時，玉門關三個字竟然是沙漠中的綠洲，大海里的燈塔。

　　真正進入玉門市地界的那一刻，不知怎么，我的心跳開始加速，視線也愈發(fā)明晰開來。這朝思暮想的那一片詩境，已經(jīng)在我的腳下了嗎？

　　那夾道的左公柳呢？該伸出油油的頭了吧。仿佛道路兩旁，盡是垂柳拂面，柳絲潤心。湖南人陸無譽經(jīng)過此地交口贊道：左恪靖命自涇州以西至玉門，夾道種柳，連綿數(shù)千里，綠如帷幄。追隨左宗棠的蕭雄，賦詩云：應通笛里邊亭柳，齊唱春風度玉關。

　　當年的左文襄公，任陜甘總督期間，不僅治理人文環(huán)境有禮有節(jié)，對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超出尋常地格外關注，謀篇布局，筑路修城廣植樹，以獨具慧眼的生態(tài)情結(jié)，讓玉門及廣袤的西北荒漠地界，轉(zhuǎn)瞬間林木縱橫，遍植榆、楊、柳，讓春風不度的玉門，換上了濃彩重墨的春裝。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有段人生三道境界的妙論，婦孺皆知。套用一下，玉門關與春風的角逐競技，是不是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追憶千年之側(cè)，邊塞詩人王之渙的《涼州詞》道出了玉門當年的第一重蒼涼時分：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千年之后，晚清重臣左宗棠開疆辟地，興植林木，才有了清人楊昌浚眼里的：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

　　而最為境界大開的，應是詩人袁第銳在《恬園詩曲存稿》里激越以歌：八駿西游未肯還，穆王消息滯天山�，幊刈杂衅婊ú�，何必春風渡玉關。

　　玉門關，脫卻荒蕪蒼涼衣，一下與春風競相戲玩，不輸江南秀色，也成全了塞上明珠的美譽。這份美譽，隨著與玉門市的越來越近，綠色越來越濃，毛白楊俊俏挺立，田疇內(nèi)綠意蔥蔥，連向日葵也喜逐顏開，還時�？梢娀虼蠡蛐〉囊汇趟�

　　在久旱的沙漠戈壁里行走太久的我們，一眼乍看到那綠，那水，幾分驚喜，幾分歡叫，在一瞬間迸發(fā)。

　　其實這些綠色，這零星的水源，也許在我們江南地帶，均是尋常物，隨便裁一段綠，掬一捧水，都遠勝于眼前的景象，但地移景異的時空轉(zhuǎn)換，對玉門來說，天賜佳人了。

　　我的眼前，春風幾度玉門關，這份美妙的生態(tài)線，似乎也植根在了玉門人的精神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