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洗浴】
大河洗浴”是一家社區(qū)大眾洗澡的地方，距我居住小區(qū)不遠，最多有400米。俗話說：“有錢沒錢，洗澡過年”。今天是臘月二十八，明天就是除夕，后天是正月初一，也就是春節(jié)。單位今天開始放假，自小年后天也放晴了，為了清清潔潔過大年，我和妻決定到此處洗澡，清除一年身上的污穢，歡歡喜喜迎接猴年的到來。
這里在去年11月下旬下過第一場雪后，我們首次來洗過，而且掏100元買了“大河洗浴”預售卡，可洗12次，平均一次8元多，在省會是最便宜最大眾化的。那個時候洗澡人不算很多，環(huán)境條件還可以，有桑拿房，男部有大池、小池可泡澡，還有淋浴房;女部沒有泡澡池，不過有單間盆浴、淋浴和桑拿房。洗了一次后感到比較滿意，所以就買了消費預售卡。像我家的經(jīng)濟收入狀況屬于普通市民階層，也不敢進高檔洗浴中心，而且離家近，比較適合我們消費。
上午十點半，我們騎電車從家出發(fā)向“大河洗浴”飛奔。一路上，盡管昨天剛立過春，太陽當空照，但是，陣陣三、四級的寒風吹在臉上、身上還是感到冰冷。街道上行人都蜷縮著脖子，穿戴很整齊的棉衣棉帽，心想，天這么冷，馬上就要過年，現(xiàn)在去洗澡的人肯定不會很多，結果我們一到地方，進外屋一看，不太寬敞的房間幾乎站滿了人。北頭東北角是接待柜臺，一位30多歲的英俊男士為接待員，凡要來洗澡的人都必須先交錢或刷卡才能消費，他的身后立柜里裝滿了各種品牌的飲料、毛巾、搓澡巾、洗發(fā)膏和水果等，供洗澡的人臨時購買。還有一塊木牌，上書搓澡、按摩、理發(fā)等一次消費15元至30元不等的價目表，提示洗澡人已廣而告之。我掏出“大河洗浴”卡給他，他立即上網(wǎng)查找我們的卡號，告訴我已消費2次，扣除今天的還有8次，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沒卡的現(xiàn)金消費每人一次15元，還說是因春節(jié)前洗澡人多，臨時漲價，平時為10元。我立馬感到，這里的老板真會做生意，就像今年的各種蔬菜和豬肉一樣，有的飛漲幾倍，有的上漲50%，市場經(jīng)濟是“物以稀為貴”呀!
辦完交錢手續(xù)，就轉身來到換鞋間。只見靠墻放的兩條長紅色沙發(fā)上坐滿6個大人，由于都穿著棉衣，顯得很擁擠。地板上隔一道30厘米寛30厘米高的橫水泥矮墻，靠南頭是存放顧客鞋子的鞋柜，呈正方形狀，有一位男服務生正在按先來后到的次序存放顧客的鞋，你脫下交給他，他會按鞋柜號碼擺放進去，然后交給你一把存放衣服木柜的專用鑰匙，可套在兩個手脖上，換上男女式拖鞋，再按不同的性別分別掀開厚厚的棉布簾子，可進入男女部，女部在二樓，男部在一樓。進門后往左一拐，就可看到一堵人把高的隔墻后是一個理發(fā)攤子，在抬頭一看，偌大的休息廳里擺放有至少50張單人矮床，和其它浴池的休息床一樣，長約1米9 ，寬約70厘米，上面鋪著褥子和被單，還配一只簡易的短小草席枕頭，靠外頭設計一個衣柜帶專用鎖，按編號和所發(fā)的鑰匙號對應。寬敞的休息廳四周有三面都靠墻擺放有一人多高的立柜，分上中下三層，各自都有編號，除休息床外，大部分人都是用一個立柜，大約有200來個，還分成幾個區(qū)域，假如同時脫衣或穿衣是不行的，空間太窄狹。大廳內(nèi)我看到有立體空調(diào)六臺，主要是供夏天用的，冬天因澡堂的熱氣蒸騰，空調(diào)只需要開頭一陣，即使都赤身裸體也不覺得冷。
大廳的西北角是兩大間泡澡水池，掀開厚棉布簾就可一目了然。水池是用磚和水泥砌成，外面為瓷磚鑲面。西邊的熱水池稍大，約有十二平方米，東邊的熱水池稍小兩個平方米，都是矩形。只見兩池熱水如蔚藍的天空，熱氣騰騰，深不見底。手伸進去，感覺發(fā)燙，西池有50度左右，東池略高一點，可能有55度左右。當我手提盛毛巾、搓澡巾、洗發(fā)膏和香皂的塑料袋走進泡澡池時，看到西池里已有十多位中老年男士正在其中，仿佛下鍋的餃子。他們有的坐在水池的臺子上，雙腿泡在水里，用毛巾往身上撩水，肯定是怕熱，正在慢慢適應;有的坐在水池內(nèi)的臺階上，池水沒胸部，正在用手揉搓上身的皮肉;還有的干脆全身都泡在池水里，只露頭部，臉面通紅，肯定是被熱水浸泡得通體肉弛骨軟，酣暢淋漓，大家都在享受著熱水泡澡的愜意。
我先把塑料袋放到窗臺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來到西邊的熱水池邊，脫去塑料拖鞋，一手按水池的臺面，一手試水溫，慢慢地翹雙腿跨進水池，開始我嫌水太熱，就學別人，先坐上面把腿伸進熱水里，待適應一會兒再屁股入水坐在下面的臺階上，大概有5分鐘以后，就走到對岸，下決心猛然全身入水中，兩手后翻按著水池底，頭枕水池邊沿兒，讓熱水直沒脖頸，頓時，感到發(fā)燙的熱水如雷貫耳，全身通透，忍著高溫，豆大的汗珠涌向頭頂，涌向面頰，骨頭仿佛燙軟了，骨頭縫里好像都灌滿了熱水，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不過，燙的我頭發(fā)懵，因為我患高血壓，實在堅持不幾分鐘，馬上得從池中站起，又覺得還是要再多跑會兒，便于好搓灰，強健身體，我來泡澡要到就是這樣的感覺呀，在家中浴霸底下洗澡咋能找到此時的感覺呢?這也是我堅持要泡澡的真實目的呀!所以，反復兩次，我感到泡得過癮了，就趕緊上來，提著塑料袋走進淋浴間。
一到淋浴間，呀，熱氣猶如冬天濃濃的迷霧，輕輕柔柔，飄飄然然，籠罩著兩大間淋浴房的上方。定睛一看，中間均勻地擺放著五張搓澡小木床，每張床上鋪著一層白色而透明的薄膜，赤裸的顧客或仰躺或趴下，正在分別享受著搓澡漢子的揉搓灰塵和按摩身體的各個部位�？繅Φ乃闹苡�20多個淋浴頭，而東邊的一行都空著沒人用，可能是壞了，20多條漢子都擠在南、西、北三面，人頭攢動，幾乎是人挨人，人撞人，其中北面的幾位都在自己給自己搓灰，還有幾位和大人一起來淋浴而光腚的小男孩子。只聽有個孩子操做童音大聲地喊著：“爸爸，這里太擠啦，咱趕快洗洗走吧!”爸爸回應著，“馬上就好!”我循聲一瞧，那爺倆正在西側中間位置，緊挨著一位坐在室內(nèi)唯一的石墩上淋水的老人旁，自然光線強，透過上方的玻璃和水霧，照射在中間的木床上。頓時我有了主意，他們一走，我就沖上去，原打算讓人家搓一搓，再蒸桑拿，看來四天前剛在家里洗過，不算太臟，自帶有搓澡巾，草草沖洗就行，不要在此久留啦。果然，兩分鐘的功夫，那對父子讓位置了，我站在淋浴頭下，盡情地享受著溫水沖刷著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感受著酣暢淋漓帶給自己的痛快，感受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般亂撞亂摩的擁擠場景。洗頭、沖身子、搓身子、再沖身子，幾經(jīng)忙碌，大約20分鐘的光景，感覺已神清目明，心曠神怡，達到了凈身清潔之目的了，就趕快走出淋浴房，瞅一眼最東側的桑拿房，用目光和它今日告別。掀開棉簾子，重新回到脫衣存放衣服的木柜前，這時感到口感舌渴，立馬開箱取出衣服和事先準備的四枚小蜜桔，匆匆忙忙吃完，穿好提前帶來的換洗內(nèi)衣外衣，走出男部，來到外間接待室，交鑰匙換回自己的棉鞋，待一切都收拾利索，抬頭往墻上電子鐘再看，已接近上午12點，我前后共用一個小時。估計妻子從女部還沒出來，我就坐在長條沙發(fā)上，邊等待邊休息。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看到來洗澡的人還源源不斷，來來往往，好不熱鬧!有扶老攜幼的，有同學同事一起的，有坐輪椅家人攙扶洗單間的，更多的男男女女單個來洗浴的。我想，可能都是因為平時忙于生計沒顧上洗澡，也可能是像我們一樣，家里的淋浴浴霸洗浴天冷條件有限，總想到澡堂子里泡一泡，蒸蒸桑拿，去去一年的晦氣污濁，身輕心靜，圖個吉利，好迎接猴年的到來!當然，此時的老板非常高興，樂得合不攏嘴。我見其情形，就問柜臺內(nèi)的老板：“一天能來多少人洗澡?”他答道：“好幾百人呢?”“生意這么好營業(yè)到啥時間?”“進門時你沒看嗎?厚玻璃門上貼著呢”。我趕緊起身挪幾步，拉開門一看,上寫著：“營業(yè)到臘月二十九下午兩點”。哦!不就是明天除夕嗎?然后看到服務生在換班吃飯，輪流值日啊。我于是給老板提改進建議，“既然你這洗浴生意那么好，就應該添一臺電子稱，方便洗澡后稱凈重，用于指導提示人們減肥，而且在其他浴池人家也配備”。他連忙說：“是的，高檔一點兒的地方都配，很有必要，不過，我也是打工的，你的建議我可向老板傳達”! 等到中午12點半，妻子終于在我托上樓洗澡的女士呼喚下，滿臉紅彤彤地出來了。待她收拾整齊，我們才告別服務生，騎車奔回家來。
回家的一路上我在想，“大河洗浴”這一大眾浴池，其實就像我老家縣城30多年前的“解放浴池”，非常平民化，之所以年前有那么多人像我們一樣鐘愛和光顧，其特點就是以它的廉價、干凈和熱鬧取勝，畢竟中低收入的市民群體大，能低端消費得起。像那些中高端桑拿按摩洗浴中心，盡管設施高檔，服務周到，但不法經(jīng)營者利欲熏心，往往會藏污納垢，涉黃涉黑，并非是一片凈土。即使無不良引誘高檔消費，最簡單洗一次也需30元，多則一次成百上千元，甚至幾千元，服務高檔，應玩盡玩，應有盡有，是一般平民百姓所消費不起的�？梢哉f，那里是極少數(shù)人逍遙的“天上人間”，在我看來，就是平民百姓的“地獄”，是寄生蟲貪腐者揮金如土享受的“樂園”，是人間最不干凈的地方!在那里洗浴，只能消磨人們艱苦奮斗的意志，助長人們貪圖享受的思想，是我們應該摒棄的，不應該羨慕的。
洗浴雖是人們?nèi)粘Ｉ钪械囊患∈�，但是人人講究衛(wèi)生，不可或缺。 民間常說：“要吃還是家常飯，要穿還是粗布衣”，我要再添兩句：“要洗浴還是大河洗浴池，要理發(fā)還是大眾理發(fā)店”!只有到這里，才是老百姓能夠消費得起的地方;只有到這里，才是老百姓鐘愛向往愿意經(jīng)常光顧干凈廉價和熱鬧的地方;也只有到這一類的地方消費，老百姓的好日子才能保持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