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diào)歌頭》中的“月”能啟發(fā)人的藝術(shù)聯(lián)想。一鉤新月,會讓人聯(lián)想到初生的萌芽的事物;一輪滿月,會讓人聯(lián)想到美好的圓滿的生活;月亮的皎潔,又會讓人聯(lián)想到光明磊落的人格。
《水調(diào)歌頭》原文
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水調(diào)歌頭》主題
這首詞所表現(xiàn)的思想情感,本來甚為明顯,蘇軾因為政治處境的失意,以及和其弟蘇轍的.別離,中秋對月,不無抑郁惆悵之感。但是他沒有陷在消極悲觀的情緒中,旋即以超然達觀的思想排除憂患,終于表現(xiàn)出對人間生活的熱愛。
《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名家評論
宋蔡絳《鐵圍山叢談》卷三:歌者袁绹,乃天寶之李龜年也。宣和間,供奉九重。嘗為吾言:“東坡公昔與客游金山,適中秋夕,天宇四垂,一碧無際,加江流澒涌,俄月色如畫,遂共登金山山頂之妙高峰,命绹歌其水調(diào)歌頭曰:‘明月何時有?把酒問青天。’歌罷,坡為起舞而顧問曰:‘此便是神仙矣!’吾謂:‘文章人物,誠千載一時,后世安所得乎?’”
宋胡寅《酒邊集序》: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擺脫綢繆宛轉(zhuǎn)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而歌,而逸懷浩氣,超然乎塵垢之外。
胡仔《漁隱叢話前集》卷五十九:先君嘗云:坡詞“低綺戶”,嘗云“窺綺戶”。二字既改,其詞益佳。
胡仔《漁隱叢話后集》卷三十九:中秋詞,自東坡《水調(diào)歌頭》一出,余詞俱廢。
元李冶《敬齋古今黈》卷八:東坡水調(diào)歌頭:“我欲乘風歸去,只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一時詞手,多用此格。如魯直云:“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云深處,浩氣展虹蜺。只恐花深里,紅露濕人衣。”蓋效東坡語也。近世閑閑老趙秉文亦云:“我欲騎鯨歸去,只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時真。笑拍群仙手,幾度夢中身?”
清程洪、先著《詞潔》:此詞前半自是天仙化人之筆。
劉熙載《藝概》卷四:詞以不犯本位為高。東坡滿庭芳:“老去君恩未報,空回首彈鋏悲歌。”語誠慷慨,究不若水調(diào)歌頭:“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尤覺空靈蘊藉。
鄭文焯評《東坡樂府》:發(fā)端從太白仙心脫化,頓成奇逸之筆。湘綺王闿運誦此詞,以為此“全”字韻,可當“三語掾”,自來未經(jīng)人道。
王國維《人間詞話》:東坡之《水調(diào)歌頭》,則佇興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調(diào)論也。
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首中秋詞。上片,因月而生天上之奇想;下片,因月而感人間之事實。揮灑自如,不假雕琢,而浩蕩之氣,超絕塵凡。胡仲任謂中秋詞,自此詞一出,余詞盡廢,可見獨步當時之概。起句,破空而來,奇崛異常,用意自太白“青天有月來幾時,我欲停杯一問之”化出。“不知”兩句,承上意,更作疑問,既不知月幾時有,故亦不知至今天上為何年也。“我欲”三句,蓋因問之不得其解,乃有乘風歸去之愿,“我欲”與“惟恐”相呼應(yīng)。“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就本意說固高妙,就寓意說亦極蘊藉。“起舞”兩句,仍承上來,落到眼前情事,言既不得乘風歸去,惟有徘徊于月下。自首至此,一氣奔放,誠覺有天風海雨逼人之勢。換頭,實寫月光照人無眠。以下愈轉(zhuǎn)愈深,自成妙諦。“不應(yīng)”兩句,寫月圓人不圓,頗有惱月之意。“人有”三句一轉(zhuǎn),言人月無常,從古皆然,又有替月分解之意。“但愿”兩句,更進一解,言人與月既然從古難全,惟有各自善保千金之軀,藉月盟心,長毋相忘。原意雖從謝莊《月賦》“隔千里兮共明月”句化出,然坡公加“但愿”二字,則情更深,意更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