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煙袋鍋兒
在炕沿兒上磕了一冬
然后在燕子的呢喃和布谷鳥的歌唱中
吆喝著耕牛下田了
他翻起層層黑色浪
撒下條條金絲雨
然后坐在田間地頭的鋤把上
望著綠悠悠的莊稼
又甜美地磕起他的煙袋鍋兒
春風匆匆吹過了
夏雨急驟地打濕了他的脊梁
他的頭發(fā)和牙齒在秋天里凋落了
皮膚也染成了土地的顏色
年復一年
父親已變成了父親的父親
而父親那雙蒼老的.黑手
卻一直從春風中執(zhí)拗地伸過繁忙的秋收季節(jié)
直到將耕牛的草料鍘完了
將灶王爺?shù)哪戤嬂卫蔚刭N在照壁上了
他才搓搓硬繭累累的雙手
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