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guān)】
每年冬天
村里都會有一些老人
不能跨越春節(jié)這個高高的門坎兒
她們跟那些枯樹枝一起
白天面向太陽活著
在夜晚
終于耐不住冰冷的寒
倒在了年關(guān)那個
狹窄的入口
【討個老伴】
怎么能是腦子不好使呢
他蜷縮在
那個冰涼的小小的土炕上
面對著一大群衣冠整齊的子女
小聲嘟囔
他的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
我只是想
等你們都回各自的家了
在你媽媽走了的這個土炕上
還能有一點點人間的溫暖
【禮堂里的聚會】
村東頭的禮堂里
每一年
都會有一些孝敬的子女
他們穿梭在坐滿賓朋的酒席間
用熱熱鬧鬧的排場
來為老人做最后的'一次圓滿
【那條通向墳塋的路】
從禮堂到山頂
到那些剛坐落成的墳塋
之間并沒有多遠(yuǎn)
長長的隊伍一路延伸
排在前面的
是一些準(zhǔn)備燒掉的體面
跟在后面的
是一些漫不經(jīng)心的存活
一個人說
這條坑坑洼洼的路
總要修一修才走得更快
另一個說
不能修
修得平整了
那些老人豈不是會會
更頻繁地經(jīng)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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