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長恨歌》中一段圍爐而談的描寫:“漸漸地天黑下來,屋里暗了,爐火映著人的臉,都有些變形,做夢似的,還像幻覺!蓖蝗桓杏X被時光拉回了過去,坐在了奶奶家的火爐旁。
自認(rèn)為讀書追求兩種體驗(yàn):一種是讀到了不曾明白或不曾經(jīng)歷品味的,是用來豐富生活的。另一種是則讀到了曾經(jīng)歷的場景與擁有的情緒的,是用來回味與緬懷的。遇到這后一種,不論情節(jié)進(jìn)行的多么精彩,總是需要先放下書,回到曾經(jīng)的時光里,用力的嗅那留在舊時光的味道,這可真已是千金難買、可遇而不可求的氣味了,一不小心就又跳了出來。今天,我重新嗅到了那空氣中淡淡的爐煙的味道。捧一把瓜子就坐在火爐的`邊上,那時候,總是感覺天很冷,穿的一層加一層,臃腫的像個球,還得坐在火爐的邊上,也只是感覺靠著火爐的這半邊身子是暖的。冬日的太陽落得很快,天漸漸地暗下來,爐火也就越來越亮,白天看起來還發(fā)著灰色的炭塊,現(xiàn)在不但變得通紅,那火紅的外層還能看到一層藍(lán)色的焰。太陽落得就剩最后一束殘光啦,屋里變得很暗,但無正事所干,也就任憑它暗著。爐火映著人,也給人抹了一層漸變的色彩,正對的爐火的一線是金色的,在于黑暗的博弈與融合中,慢慢過渡到了暗紅,背對著的那面卻是完全的暗啦。把手中的瓜子殼,扔在爐火里,總是需要等一等,才突然從瓜子殼的邊起化成一個黃色的小火球,像蠟燭的焰,等一顆灰飛煙滅,在扔進(jìn)下一顆,現(xiàn)在覺得,一顆瓜子殼燃燒的時間好像很長。就像最后一抹殘陽,也不是幾把瓜子就可以消耗掉的。
時光總是這樣,有時一眨眼就是一天,就是一年。有時一顆瓜子殼燃燒的時間都顯得很漫長。
那時,和大頭洋仔玩到傍晚才回家,戴上耳機(jī),也就是兩首歌的時間。有時玩的晚了,臨走到家門抬頭看看天,一片深藍(lán)像是夜晚的海水倒扣在了頭頂(那時還沒見過海,這是現(xiàn)在回味時的感受),一路不覺時光的行跡,卻總是在拐入巷子的一瞬開始,每一步踏出的都是一卷膠片,一幀一幀的畫面閃現(xiàn),偶爾一個蒙太奇的鏡頭,一步就走出了十年。這十步走到家門的路,踩下的卻是一段長長的時光,路口還是孩子,推門即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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